第一节　波士顿命名测验

波士顿命名测验（BNT）用于测验儿童、成人和老年人的命名和语言障碍，是目前应用最广泛的视觉命名测验之一。该测验由物体的黑白图片组成，受试者的任务是对图片进行命名。

一、概述

1978年，Kaplan等编制的BNT最初版本包括85个物品的黑白图片，让受试者对图片中物体的名称进行命名，用于测验视觉命名能力。1983年Kaplan等^［1］将图片精简为60张（BNT-60），包括高频（常用/常见物品，如床、房屋等）和低频物体（不常用/不常见物体，如冰屋、套索等），条目由易到难排列，称为长版BNT，是目前通用的版本。

但是，命名能力严重损害的患者完成完整的BNT-60较为困难，且该版本耗时较长，这限制了该版本在临床和科研中的应用。为此以BNT-60为基础，后期研究者发展了多个简短版本。1989年，Williams等^［2］构建了2个30项的BNT简短版本（BNT-30），其中2个版本是把60项按照奇偶数平分，各30项，称为偶数版本（even30）和奇数版本（odd30），他们发现偶数和奇数的对半信度较好，且这两个版本与BNT-60之间的相关性较高，可以很容易推断出BNT总分。另一个简短版本由对阿尔茨海默病（AD）患者和认知正常受试者最具辨别力的30个项目组成。

同时，多个15项版本的BNT（BNT-15）先后被开发。1989年阿尔茨海默病联合登记协作组织^［3］（consortium to establish aregistry for Alzheimer's disease，CERAD）从原版BNT-60中抽出15个条目，并将这些条目划分为3组（每组包括5个条目），分别代表3个词频类别：高频（常见，容易命名）、中频和低频（少见，很难命名）。这个版本被用于多个老年和AD纵向研究。例如，肯塔基大学阿尔茨海默病中心（university of KentuckyAlzheimer's disease center）纵向队列研究、修女研究（nun study）和宗教秩序研究（religious orders study）等。1992年 Mack等^［4］将 60个项目根据顺序分成 4组，构建了 4个等值的15项版本（Mack15.1-15.4）。在每个版本中，对照组的表现明显好于AD组，并且每一个版本的分数可以外推到BNT-60分数。除了上述简版，其他学者还构建了其他多种简版^［5］。

目前，该测验已经被众多国家修订和采用，包括中国、韩国、法国、葡萄牙、西班牙、澳大利亚、瑞典、巴西、土耳其等，形成众多不同国家修订版。但是研究发现，在北美以外的国家或区域使用BNT时，词频和原版有很大差异。比如原版中的“椒盐卷饼”和“海狸”之类的物品在澳大利亚英语中使用频率明显小于北美；许多西方较为常见的物体（例如冰屋和竖琴）对中国老人来说较为陌生，而原版中被认为是难度最大的算盘却为许多中国老人所熟知。因此，在由英语原版修订为其他语言版本时，以及在北美国家以外的英语国家中使用时，很多版本结合当地的文化和习惯，对原版中的图片进行了部分替换。比如，土耳其版BNT-60替换掉原版中与土耳其文化无关的物体（例如冰屋）以及有多种名称的物体（如床在土耳其语中有多种名称），最终只保留了31个原版中的物体图片，加入了29个新物体图片^［6］。韩国版BNT-60只有10个条目与原版BNT相同^［7］。

1987年上海开展老年痴呆流行病学研究时，引进和编译多个神经心理测验，其中包括BNT。为了适应国内的情况，研究团队从原图中选用30个图片，包括树、屋、剪刀、花、牙刷、扫帚等常见物体，以及非常见物体包括海马、独木舟、犀牛、狮身人面像等，发现痴呆患者命名能力明显差于非痴呆患者^［8］。2004年香港Cheung等^［9］在此基础上进行调整，仍为30个图片，使用图片均选自原版，但替换一些图片，比如去掉狮身人面像，增加金字塔，并对操作程序做如下修订：将语音提示分为两种情况，如果物体名称为单个字，用该字声母作为语音提示，如树（tree），原版语音提示为“t”，香港版本语音提示为“sh”；如果物体名称为两个字或以上，则以第一个字的发音为提示，例如算盘，提示“suan”。大陆郭起浩等^［10］引入香港30项中文版，并对语音线索提示进一步修改，不再进行语音提示，改为选择命名。

二、评分方法

英语版本BNT每个图形的测验内容包括自发命名、语义线索提示命名和语音线索提示命名3部分。比如向受试者出示金字塔的线条图，让受试者进行命名（自发命名），如果受试者在20秒内回答正确，则向受试者出示下一幅图片；如果20秒内受试者不能回答或回答错误，则提示：“这个物体在埃及”（语义线索提示命名）。如果受试者在语义线索提示后20秒内仍不能命名或命名错误，则提示：“这个物体的名字是以p开头的单词”（语音线索提示命名）。正常成人进行BNT测验时，从第30项（口琴）开始，如果受试者接下来的8个图片出现命名错误，则返回到第30项，反向进行测验，直到连续8项正确再返回错误处，继续向后进行测验；如果持续6个条目命名错误，则停止测验。很多研究对语言障碍患者都从第1项开始进行全部测验。评分包括2部分：①命名总分，包括自发命名正确数和语义线索提示命名正确数之和；②错误类型，对错误反应进行分类统计。BNT-15、BNT-30和BNT-60的命名总分得分范围分别为0～15分、0～30分和0～60分，得分越高提示命名能力越好。

中文版BNT共30项，从第一项开始，逐一向受试者出示图像，让受试者进行命名。自发命名和语义线索提示命名与英文版相同，第3步和英文版不同，语音线索提示改为选择命名。如果一个图片受试者自发命名和语义线索提示命名均错误，则进行选择命名；每个图片有3个选项：正确名称、同类物体名称、形状相似物体名称，例如“锯子”的3个选项分别是“机关枪、锯子、刀”，要求受试者选择一个答案（选择命名）。分析指标包括4个：①自发命名正确数；②提示命名正确百分比，即不能自发命名的图形经过语义提示后，正确命名所占的比例；③选择命名正确百分比，即提示命名错误的图形中，选择命名正确所占的比例；④选择命名回答的错误类型。总分是自发命名正确数和提示命名正确数之和，得分范围为0～30分，分数越高提示命名能力越好^［9，10］。错误类型包括：①无反应（受试者回答“不知道”或没有反应）；②视觉错误（回答的名称视觉上与正确名称相似，但属于不同语义范畴，例如用“山”代表“金字塔”）；③语义等位错误（回答的名称视觉上或类别上与正确名称属于同一类物体，前者例如“海马”回答为“壁虎”，后者例如“扫帚”回答为“刷子”）；④语义上位错误（受试者使用一类物体的名称代替具体物体的名称，例如“海马”回答为“动物”）；⑤语义赘述（受试者回答图片中物体的功能、动作或物理属性，而不说名称，如“仙人掌”回答为“沙漠中的”，“算盘”回答为“计算用的”）；⑥音位/语音错误（目标名称的发音错误或变形）；⑦其他错误，包括持续性错误（使用该图片之前5个图片之一的名称来命名当前测试的图片）和无关性错误（与图片无关的东西，例如“量角器”命名为“温度计”）^［11］。

三、操作要求

测验由经过一致性培训的专业人员进行。测验形式为面对面，耗时约20分钟，BNT-30约需10分钟。BNT测验图片、测验方法和使用说明发表在1983年Kaplan等撰写的Boston namingtest一书中，该书由 Lea & Febiger出版社出版。

四、信度和效度

（一）信度

BNT有很好的信度。Huff等^［12］将原始BNT分为两部分，发现分半信度在健康对照者中为0.81，在AD患者中为0.97。Sawrie等^［13］对51例成人难治性癫痫患者间隔8个月后再次进行BNT检查，发现重测信度为0.94。Henderson等^［14］报道AD患者6个月后的重测信度为0.8。众多简版和长版BNT之间也有很好的相关性，除了阿尔茨海默病联合登记协作组织（CERAD）的BNT-15，各种简版和BNT-60之间的相关系数为0.82～0.97^［15］。

（二）效度

由于不同疾病及同一疾病不同阶段的命名障碍严重程度不同，且BNT有长短和不同的语言版本，所以BNT效度差异较大。Katsumata Y等^［15］研究发现BNT识别轻度认知损害的敏感性不高，但对痴呆识别能力较好，BNT-60区别正常和轻度认知损害的受试者操作特征（ROC）曲线下面积为0.69（0.63～0.75），区别正常和AD的曲线下面积为0.93（0.89～0.96）。不同简版区别正常和轻度认知损害的曲线下面积为0.58（0.53～0.63）～0.70（0.65～0.76），区别正常和 AD 的曲线下面积为 0.85（0.80～0.91）～0.93（0.90～0.96）。

五、临床应用

（一）国外应用

BNT原版及简版广泛应用于美国认知与老化相关研究，同时BNT已被众多国家修订和采用，用于识别各种原因导致的儿童、成人或老年人命名障碍。多数研究表明，BNT得分受到受试者年龄、性别和受教育程度的影响，高龄和低受教育程度者得分低，男性测验结果优于女性。不同国家根据自己的受教育程度和人群制定了常模和分界值。

BNT-60发表后，美国学者进行了多个常模和分界值研究。1986年，Van Gorp等^［16］制定了BNT-60年龄段常模，共纳入78名来自美国加利福尼亚州某个退休社区的受试者，言语智商平均123（84～150），受教育年限平均14.6年。受试者被分为5个年龄组（59～64岁、65～69岁、70～74岁、75～79岁和 80岁以上）。5个年龄组 BNT-60平均值（标准差）分别为 56.75（3.05）、55.60（4.29）、54.46（5.17）、51.69（6.20）和51.56（7.00）；以低于平均值2个标准差为分界值，得到各年龄段的分界值分别为51、47.12、44.12、39.29和37.56。然而，由于所选人群言语智商高，此常模被认为不适用于一般老年人。1996年Welch LW等^［17］进行另一项常模研究：选择美国田纳西州中部176名60～93岁正常老年人，样本人群的年龄、性别、受教育程度、职业、种族与田纳西州中部地区人口特征一致，以低于均值1个标准差为分界值，60～64岁、65～69岁年龄段分界值均为45，70～74岁分界值为42，75～79岁和80岁以上年龄段分界值均为35，同时还提供年龄-受教育程度分层以及年龄-性别分层的常模数据。

由于文化和习惯差异，很多北美以外其他版本对原版图片进行部分替换，同时制定修订版常模。韩国版BNT-60中只有10个图片与原版相同，并且这10个图片的词频顺序也与原版不同。对600名正常受试者测验后发现，韩国版BNT不受性别影响，最终制定4个年龄组（15～44岁、45～54岁、55～74岁和75岁及以上）以及5个受教育程度（0年、1～6年、7～9年、10～12年和13年及以上）常模，取低于常模2个标准差的分数为分界值^［7］。

BNT广泛应用于认知和衰老相关研究，一项研究发现BNT-15以9分为分界值，识别临床痴呆评定量表（CDR）为1的患者（患者包括AD、血管性痴呆、帕金森病痴呆等）敏感性和特异性分别为79.2%和70.6%，识别CDR为0.5的患者敏感性和特异性分别为70.6%和60.6%^［18］。丹麦修订版BNT识别轻度AD敏感性和特异性分别为83%和86%^［19］。BNT还广泛用于探讨左侧颞叶癫痫、海马硬化患者的命名障碍，用于癫痫术前评估以帮助选择手术侧别和部位，以及探讨左颞叶切除对癫痫患者命名的影响^{［20，21］}。

（二）国内应用

1987年上海老年痴呆研究应用最早编译的BNT对不同教育程度的痴呆老人和非痴呆老人进行评测，发现痴呆老人表现明显差于非痴呆老人。在未接受任何教育的受试者中，以12分为分界值，区别痴呆和非痴呆的敏感性和特异性分别为67%和54%；在接受过教育的受试者中，以15分为分界值，区别痴呆和非痴呆的敏感性和特异性分别为80%和 59%^［8］。

Cheung RW等^［9］采用香港中文版BNT-30检测左脑和右脑损伤患者的命名能力，发现以自发命名24分为分界值，区别脑损伤和正常对照的敏感性和特异性分别为73.1%和75.3%。该研究与英语国家不同，没有发现左脑损伤和右脑损伤者命名障碍存在差异。

国内郭起浩等^［10］探讨中文版BNT-30常模以及对遗忘型轻度认知损害与AD患者的区分度。基于100名社区正常老人、38例遗忘型轻度认知损害患者、34例轻度AD和38例中度AD患者的数据，发现正常老人BNT自发命名得分与年龄、性别和受教育程度显著相关。高龄老人自发命名得分较年轻老人低2分左右，男性自发命名优于女性，中学组自发命名得分高于小学组，但中学组和大学组间差异没有统计学意义。以BNT自发命名 ≤ 22分为分界值，识别遗忘型轻度认知损害的敏感性为61%、识别轻度AD的敏感性为79%、识别中度AD的敏感性为95%，特异性均为81%。线索提示命名、选择命名能力在遗忘型轻度认知损害和轻中度AD患者中也呈现进行性损害，但是其损害程度低于自发命名能力。

六、总结

BNT是应用广泛的视觉命名测验，具有良好的信度和效度。它操作简单，耗时仅需10～20分钟，用于痴呆、脑损伤、癫痫等患者命名障碍的筛查。其局限性在于对轻度认知损害患者不太敏感，而且很多项目与语言、文化、职业等密切相关，导致影响因素较多，不利于常模制定和结果比较。

（周爱红　王荫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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