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加利福尼亚词语学习测验
一、概述
1989年Delis编制了加利福尼亚词语学习测验（CVLT）第一版，2000年编制了CVLT第二版（CVLT-Ⅱ）［1］。Delis注意到，以词语为材料的记忆测验版本很多，但是，很少对提供的词语材料的加工处理过程与提取机制进行分析。CVLT第一版正是加工取向的研究（process-oriented approach），提供了不同类型学习与记忆损害的剖面图，CVLT因此而得到广泛地应用。第二版与第一版不同的地方在于：词语的难度降低便于受试者理解、更大的正常人群数据库以及分析方法的更新。
CVLT-Ⅱ由词表A和词表B构成。词表A由16个词语组成，可以分为4个语义类别（如动物类、水果类、工具类、乐器类），每个类别4个词语。词语材料是长颈鹿、狮子、老虎、大象，桃子、橘子、香蕉、苹果，扳手、凿子、铁锤、锯子，喇叭、钢琴、小提琴、锣鼓。词语的呈现是随机的，不按照语义类别排列。用于干扰的词表B也是16个词语、4个语义类别，2个与词表A相同类别、2个不同类别。受试者连续5次学习词表A，每次学习后都要求受试者进行回忆；词表B只学习1次后即刻回忆1次，然后进行词表A短延迟自由回忆；在间隔20分钟左右的非语言测验（如TMT等）后，要求针对词表A进行长延迟自由回忆、线索回忆和“是否”再认，大约10分钟后，完成迫选再认测验（从2个词语中选择属于词表A的词语）。
CVLT-Ⅱ有一个简短版CVLT（CVLT-ShortForm）可以用于比较严重的患者或者作为初步筛查用。它只有9个词语，取消词表B，减少学习次数，缩短延迟间隔时间等。
根据CVLT-Ⅱ英文版，不同国家有对应的语言版本。1998年笔者参考CVLT编制听觉词语学习测验华山版（auditory verbal learning test-HuaShan version，AVLT-H）（表6-3-1）。AVLT-H为适应老年人记忆功能评估的需要，采用12个词语：大衣、长裤、头巾、手套、司机、木工、士兵、律师、海棠、百合、蜡梅、玉兰；并有3处修改：①词语重复学习减少为3次，3次学习后告知受试者记住这些词语、后面还要回忆这些词语；②删除词表B的16个干扰词语回忆；③增加间隔3～5分钟的“短延迟回忆”，即在非言词测验间隔3～5分钟后，回忆刚才的12个词语。鉴于原版本用于痴呆患者，其延迟自由回忆得分极低，经常是0分，呈现地板效应，增加“短延迟回忆”有助于观察受试者得分衰减过程。
关于 AVLT-H 的词语的选择：RAVLT 和选择性提醒测验（selective reminding test）的词语选择要求在意义上互不相干，CVLT则相反，要求选择的词语使受试者尽可能按照语义归类记忆，借此分析受试者记忆过程中的内在编码情况。这是因为对于痴呆的早期识别，语义归类记忆比其他归类编码方式更敏感；所以，在词语的选择中，应根据汉语词语的特点，注意备选词语是具体名词还是抽象名词、汉字的字数（形成记忆的字数编码）、词性（形成词性编码）、有无同音字（形成语音编码）、汉字笔画数（通过视像化形成字形编码）、熟悉性（冷僻词或假词会使受试听不懂而不能形成语义编码，过于熟悉，如眼睛、鼻子、耳朵、嘴巴等则容易形成内隐编码）。AVLT-H选词的语义类别包括服装类、职业类和花朵类，每类4个名词，共12个词汇随机组成。
表6-3-1 AVLT-H
二、评分方法
CVLT-Ⅱ的评分有 3 套：核心报告（corereport）、延展报告（expanded report）和研究报告（research report）。核心报告包括27个最常用的指标；延展报告有66个参数指标（CVLT-Ⅱ简短版是51个），对词语的学习与记忆功能进行深度分析；研究报告有260个参数指标。这些参数指标（表6-3-2）可以分为14大类：①历次回忆的粗分和总分；②学习策略，如语义串联、主观组织；③首因效应和近因效应；④每次回忆表现的学习速率；⑤历次回忆中相同词语反映的一致性；⑥前摄与倒摄干扰程度；⑦经过延迟间隔后词语的保存情况；⑧类别线索与再认对回忆的提高幅度；⑨根据信号识别理论再认的破坏情况；⑩词语编码、储存与提取过程的完整性；⑪回忆的插入错误类型，如语义相关的、语义无关的；⑫回忆的重复错误；⑬再认的假阳性错误类型分析；⑭完成测验的心理努力程度。当然，大部分指标没有常模数据。
AVLT-H主要变量包括：①每次回忆正确数（包括即刻回忆、短延迟回忆、长延迟回忆、线索回忆和再认）和错误数；②学习能力；③记忆保持率；④辨正能力；⑤概念记忆：又称为类别记忆、语义串联记忆（深加工记忆），反映语义编码程度，连续2个同类名词作为语义串联得1分，连续3个同类名词作为语义串联得2分，全部按照语义串联回忆，得12分；⑥主观组织（浅加工记忆）；⑦首因和近因效应：首因效应指每次回忆中前4个词回忆的数目，近因效应指每次回忆中后4个词回忆的数目；⑧反应偏差，即在再认测验中，是倾向于把错误的说成正确的，还是倾向于把正确的说成错误的。
表6-3-2 CVLT-Ⅱ主要变量及其定义
三、操作要求
实施CVLT-Ⅱ时，施测者以每秒1个词语的速度读出词表中的词语，根据受试者的回忆顺序逐字记录对方的回答。整个测验需一次完成，测验材料的呈现与记录耗时约为20分钟，如包含20分钟和10分钟的延迟间隔，则耗时约为50分钟。
AVLT-H与2001年出版的HVLT-R在词语数量和操作步骤方面基本相同。
四、信度和效度
（一）信度
CVLT-Ⅱ的分半信度（r）在正常人群中为0.94，混合病例样本中为0.96。每个词语类别在历次回忆中的α系数是0.82，5次即刻回忆的一致性是非常高的。对78例受试者（平均47岁）间隔21天进行复测，重测信度系数在0.80～0.89之间的指标是历次回忆正确数、延迟自由回忆正确数；在0.70～0.79之间的是语义串联与再认；在0.60～0.69之间的是词表B正确数与所有插入错误；在0.59以下的是每次回忆表现的学习速率、首因效应和近因效应、重复错误及反应偏好［1］。
（二）效度
CVLT与CVLT-Ⅱ的相关系数是0.76［1］。因子分析有5成分、6成分等不同结果。
五、临床应用
大量研究证实CVLT识别记忆损害的敏感性不仅优于RAVLT和选择性提醒测验，也优于WMS-R。通过CVLT检测头部外伤、癫痫、阿尔茨海默病、帕金森病、亨廷顿病、缺血性血管性痴呆、柯萨可夫综合征、艾滋病、抑郁症和精神分裂症等不同疾病，可以发现特征性的记忆和学习损害的剖面图，从而有效区分不同疾病所致认知功能减退。如有无左侧海马硬化的受试者在首因效应和近因效应方面有显著差异；亨廷顿病患者的记忆保持率较高但词语重复较多；根据使用的编码策略的差异可以将头部外伤患者的记忆缺损区分为4种类型等。
中国上海城区不同年龄组中老年人（教育程度在小学毕业以上）AVLT-H 表现［2］见表6-3-3（结合2007—2012年常模数据重新统计）。与CVLT、RAVLT相比，AVLT-H的词语数量从15～16个减少到12个、学习次数从5次减少到3次，难度似乎有降低，但是，已经有比较研究表明敏感性并没有降低。
目前AVLT最重要的应用是识别MCI，对于AD早期诊断、早期治疗有重要意义。MCI研究用诊断标准要求“有记忆减退的客观证据”，通常用AVLT的延迟回忆得分少于年龄和教育程度匹配组的“均数-1.5SD”来表示。延迟回忆被认为是AD认知损害最早、最敏感的指标。Tierney通过对123名有记忆损害主诉的非痴呆老人随访2年，有24%进展为AD；分析基线时样本的神经心理测验表现后发现，CVLT的延迟记忆得分最有意义，预测准确性为89%。Visser编制临床前AD诊断量表老年精神评定量表（psychogeriatric assessment scales）由患者年龄、MMSE 总分、总体严重度量表、认知测验、影像学呈现颞叶内侧萎缩和载脂蛋白E（ApoE）基因型6个部分组成，其认知测验由听觉词语学习测验和1～3种其他认知领域测验（如斯特鲁普色词测验）组成。CVLT的词语延迟回忆在认知下降（MCI转化为AD）和认知稳定（MCI未转化为AD）两组间最具鉴别力，已经被多个纵向研究所证实。
笔者应用AVLT-H检查正常老人发现，受教育程度高的老人的延迟回忆表现优于短时回忆，即随着时间间隔延长，记忆成绩不是下降而是提高，这种反跳现象（rebound phenomenon）在AD患者和遗忘型MCI患者中是没有的。教育程度低或文盲老人的AVLT-H表现差异比较大，SD甚至大于均数，不能用于低教育老人MCI的识别是AVLT-H的主要缺点。为了弥补这一缺点，笔者还编制了AVLT的图片版，即以图片显示记忆材料，测验过程与分析策略和AVLT-H相似，图片短时记忆和延迟回忆识别MCI也相当敏感，且评分者间一致性和可接受性（完成率）更佳，但是AVLT图片版文献报道比较少。
表6-3-3 不同年龄组中国上海城区中老年人AVLT-H 表现（均数，括号内是SD）
相比HVLT-R，AVLT-H的优点有：①AVLT-H设计的短延迟回忆（表6-3-1中N4），使不愿意回答长延迟回忆（表6-3-1中N5）的受试者有一个延迟回忆的得分，或者可用于区分长延迟回忆0分受试者的回忆能力的差异。针对aMCI的研究表明，不管是横断面还是纵向随访结果，短延迟回忆可以代替长延迟回忆［3-5］。②AVLT-H的12个词语中既有具体的、容易想象的词语（如手套），也有相对抽象的集合名词（如律师）。Binney等的研究发现，相比具体词语，抽象词语是阿尔茨海默病患者更容易受损的语义范畴［6］
。③在国内已经有大量研究论文证实AVLT-H信度与效度，有不同地域的分界值，并已经在大样本社区流行病学调查中应用，相关的MCI患病率与转化率数据已发表在Alzheimer's & Dementia 上［7］。
（郭起浩）
参考文献
［1］STRAUSS E， SHERMAN E M S，SPREEN O.A compendium ofneuropsychological tests：Administration， norms， and commentary［M］.3rd ed.New York： Oxford UniversityPress， 2006.
［2］郭起浩， 孙一忞， 虞培敏， 等.听觉词语学习测验的社区老人常模 ［J］.中国临床心理学杂志， 2007， 15（2）： 132-134，141.
［3］GUO Q， ZHAO Q， CHEN M， etal.A comparison study on mild cognitiveimpairment with 3 memory tests in Chineseindividuals ［J］.Alzheimer Dis AssocDisord， 2009， 23（3）： 253-259.
［4］ZHAO Q， LV Y， ZHOU Y， etal.Short-term delayed recall of auditoryverbal learning test is equivalent to long-term delayed recall for identifying amnesticmild cognitive impairment ［J］.PLoSOne，2012， 7（12）： e51157.
［5］ZHAO Q， GUO Q， LIANG X， etal.Auditory Verbal Learning Test is Superiorto Rey-Osterrieth Complex Figure Memory for Predicting Mild Cognitive Impairment toAlzheimer's Disease ［J］.Curr AlzheimerRes， 2015， 12（6）： 520-526.
［6］BINNEY R J， ZUCKERMAN B，REILLY J.A Neuropsychological Perspectiveon Abstract Word Representation： FromTheory to Treatment of Acquired LanguageDisorders ［J］.Curr Neurol Neurosci Rep，2016， 16（9）： 79-87.
［7］DING D， ZHAO Q， GUO Q， etal.Prevalence of mild cognitive impairmentin an urban community in China： a cross-sectional analysis of the Shanghai Aging Study ［J］.Alzheimers Dement， 2015，11（3）： 300-3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