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剑桥神经检查表

剑桥神经检查表（Cambridgeneurological inventory，CNI）由 Chen 等人于 1995 年编制^［1］，主要用于检查精神分裂症及其他精神疾病的神经体征。本量表最初包括软体征和硬体征等部分，目前较多使用的是神经软体征部分。这里我们主要介绍简版剑桥神经检查表，由原版剑桥神经检查表中的3个软体征分量表构成，即运动协调、感觉整合和抑制失调三部分^［2］。

一、概述

剑桥神经检查表（CNI）是参考当时已有相关量表中的条目，比如神经软体征量表^［3-9］、锥体外系反应^［10］、迟发性运动障碍^［11］等。在这些量表中，保留了相关的条目，排除了一些重复的或不合适的条目——如直接对高级认知功能的测量（语言、记忆和空间表现）以及需要额外设备或程序的条目。然后对体征的引发和评定进行了操作性指导语的制作。用4点量表进行评分：正常反应（0分）、模棱两可的反应（0.5分）、异常反应（1分）、严重的异常反应（2分）。在进行初测和评分者一致性检验时，几个难以施测或评分的条目被排除［如眨眼率、使用性行为（utilization behavior）等］，从而形成最终版本。

根据条目的性质，把条目分为8类：①硬体征；②运动协调；③感觉整合；④原始反射；⑤迟发性运动障碍；⑥紧张性体征；⑦帕金森症状；⑧抑制失调。Chan等^［2］从原版量表中选取软体征的3个分量表，形成可用于评估神经软体征的简版剑桥神经检查表（简版CNI）中文版。简版CNI的3个分量表具体是：运动协调（拇指示指对击、拇指和其他四指对击等）、感觉整合（闭眼区分身体部位、闭眼摸猜物体等）、抑制失调（眼动追踪时头动，睁一眼闭一眼等），并且对评分进行了简化，变为0分（正常）、1分（异常）的计分标准。该版本目前已被广泛使用。本测验并未包含在计算机成套测验中。

陈楚侨等开发了数据手套以对运动协调的部分条目进行更为客观的测量，包括拇指示指对击、拇指和其他四指对、击、拳-边-掌等，对运动力度、转动的角度、速度等进行测量，可以对运动协调进行更为客观地评估，已取得发明专利（专利号：ZL201210279736.8）。

简版CNI适用人群广泛，包括儿童到老年人（年龄小至3岁儿童^［12］；年龄大至96岁的老年人^［13］），也适用于对各种精神疾病的功能进行测量，包括精神分裂症、抑郁症、双相障碍^［14］、强迫症^［15］、轻度认知损害^［16］等。简版 CNI曾用于 14～62 岁人群中，刻画了包含1 577例健康人群、256例分裂型特质人群、738例精神分裂症患者群体、155例未患病的一级家属和379例其他精神疾病患者的神经软体征表现，以及年龄相互匹配的精神分裂症患者群体与健康对照组群体软体征随年龄的毕生发展轨迹，这个研究结果揭示简版CNI所评估的神经软体征对精神分裂症谱系障碍具有特异性^［14］。

二、评分方法

每个条目有异常计1分，没有异常计0分。分数越高，表示问题越严重。软体征部分共有25个条目（计分0～25分），可进一步分为3个分量表：运动协调（9项）、感觉整合（8项）以及抑制功能失调（8项）。

三、操作要求

本测验可以由精神科医生、护理人员或心理学工作者进行评定。评分者需经过专门的培训及评分者间一致性的计算，评分者间一致性达到0.85以上者方可作为施测者。测验时长约10分钟。需要评分者与被评人面对面进行评定。该量表没有通过商业途径提供。

四、信度和效度

（一）信度

1.内部一致性信度

Chen等^［1］对神经体征8个分量表（硬体征、运动协调、感觉整合、原始反射、迟发性运动障碍、紧张性体征、帕金森症状、抑制失调）进行了皮尔逊相关性分析，发现神经软体征的3个分量表之间两两显著相关：运动协调性与感觉整合之间相关系数为 0.67（p ＜ 0.001）；运动协调与抑制失调之间的相关系数为 0.40（p＜ 0.001）；感觉整合与抑制失调之间的相关系数为0.34（p ＜ 0.001）。该结果表明，把这3个评估软体征的分量表提出来后形成的简版CNI具有较好的内部一致性信度。

2.评分者间信度

Chen等^［1］的研究中，对3个成员所评估的神经软体征的每一个条目进行了肯德尔和谐系数的计算：拇指和另外四根手指对击（finger-thumb opposition）的一致性为0.88，p=0.023；拇指和另外四根手指对击时另一只手的镜像运动（mirror movements, finger-thumb opposition）一致性为0.82（p=0.041）；掌拍拳（dysdiadockokinesia）一致性为 0.91（p=0.018）；掌拍拳时另一只手的镜像运动（mirror movements: dysdiadockokinesia）一致性为1（p=0.008）；拳 -边 -掌0.85（p=0.035）；双手轮流交替握张（oseretsky test）一致性 0.93（p=0.017）；节奏敲击（rhythm tapping）一致性0.91（p=0.04）；Go-nogo 测试一致性1（p=0.008）；身体刺激位置感受性（extinction）一致性 0.87（p ＜ 0.026）；手指失认（finger agnosia）一致性 0.97（p ＜0.01）；物品失认（stereoagnosia）一致性0.95（p ＜ 0.011）；手心写数字（agraphesthesia）一致性 0.93（p ＜ 0.015）；左右方向辨别错误（left-right disorientation）一致性 1（p ＜ 0.008）。综上，该工具有良好的评分者间信度。

3.重测信度

有研究使用简版CNI量表对157名首发精神分裂症患者做了两个时间点的软体征评估，一个是基线时间点，一个是6个月以后的时间点（101名首发精神分裂症患者完成了第二次的重测评估），使用结构方程模型的等效模型方法进行数据分析，发现基线时拟合度很好的模型在第二次重测时依然有很好的拟合度。这说明简版CNI有较好的跨时间结构不变性^［17］。

4.复本信度

Chan及其团队开发了部分神经软体征条目所对应的磁共振任务（如运动协调中的拳-边-掌及感觉整合任务），并在健康受试者及精神分裂症谱系中进行了施测，发现拳-边-掌任务可以激活额叶相关的功能连接^{［18，19］}，精神分裂症及其一级亲属表现出功能连接的异常^［20］；感觉整合任务会激活额叶及顶叶与感觉整合相关的脑区，激活程度并与简版CNI的感觉整合得分相关^［21］；通过双生子研究发现这两个影像任务所对应的脑激活具有显著的遗传度^［22］，说明行为任务和影像任务之间具有等效性。

（二）效度

Chan和Chen^［23］比较了250名精神分裂症患者和90名健康对照的CNI神经体征的各项指标，发现3个神经软体征分量表在区分健康对照和精神分裂症患者人群上有更好的敏感性和特异性。将3个神经软体征分量表合并成一个总的神经软体征得分后，取4为分界值，用来区分精神分裂症与健康对照，可以得到0.63的敏感性和0.71的特异性。

Chan等^［2］考察上述3个神经软体征分量表形成的CNI神经软体征评估量表与神经认知功能之间的关联结构效度。使用结构方程模型发现，由运动协调性、感觉整合、抑制失调3个分量表评估的神经软体征可以显著地预测执行功能（系数为-0.56）、言语记忆（系数为-0.47）和视觉记忆（系数为-0.54），即神经软体征越明显，执行功能、言语记忆、视觉记忆越差。说明简版CNI具有较好的效度。

最后，CNI神经软体征得分与神经激活之间也存在显著关联。如Chan及其团队开发了部分神经软体征条目所对应的磁共振任务（如运动协调中的拳-边-掌及感觉整合任务），并在健康受试者及精神分裂症谱系中进行施测，发现拳-边-掌任务可以激活额叶相关的功能连接^{［18，19］}，精神分裂症及其一级亲属表现出功能连接的异常^［20］；感觉整合任务会激活额叶及顶叶与感觉整合相关的脑区，且激活程度与简版CNI的感觉整合得分相关^［21］；通过双生子研究发现，这两个影像任务所对应的脑激活具有显著的遗传度^［22］，说明行为任务和影像任务之间具有等效性。

五、常模

（一）适用年龄范围

研究表明，CNI神经软体征量表适用于3～96岁的群体。研究还刻画了14～62岁年龄段的健康对照组和精神分裂症组在神经软体征上毕生发展的U形轨迹^［12-14］。

（二）中国常模

CNI的神经软体征量表目前无正式中国常模，但已有研究通过跨年龄段的大样本数据建立了初步的常模，此研究描述了精神分裂症患者、分裂型特质、其他精神疾病患者的均数与SD。如对年龄进行精准匹配以后，373名精神分裂症患者的神经软体征均数为4.89，SD为3.37，对应的健康对照组的均值为3.49，SD为2.80；220名分裂型特质个体神经软体征均数为3.59，SD为2.23，对应的健康对照组均值为2.81，SD为2.39；86名未患病的一级家属为4.41，SD为2.79，对应的健康对照组均值为3.86，SD为3.13；251名其他精神疾病患者均值为4.01，SD为2.99；对应的健康对照组均值为3.96，SD为 3.19^［14］。

此研究还刻画了14～62岁的中国人群的软体征毕生发展轨迹。研究发现健康群体中神经软体征随着年龄增长呈U形曲线。在14～62岁年龄与之匹配的大样本精神分裂症患者群体中，U形曲线变得更为平缓，但整体上升，这说明随着年龄的增长，神经软体征在精神分裂症患者中的发展轨迹发生了改变，神经软体征与精神分裂症的病理机制有关^［14］。

六、临床应用

（一）国外应用

该量表在国外的应用主要集中在精神分裂症和强迫症患者中。如，Gunasekaran等^［24］发现首发未服药精神病患者表现出神经软体征异常（在运动协调、感觉整合等方面）。Boks等^［25］发现服用典型和非典型的抗精神病药物的首发精神病患者在神经软体征得分上没有差异；Boks等^［26］进一步发现神经软体征中的运动症状是特异于精神分裂症的，抑郁症患者不存在相关缺损。Theleritis等^［27］发现在一般人群中神经软体征和分裂型特质的得分显著相关，特别是阴性特质，而且在两年后追踪时相关仍然显著。Basu等^［28］发现在儿童和青少年躁狂患者中，神经软体征存在明显异常，经过4周治疗后，虽然神经软体征分数降低，但还是显著高于对照组。Chen和Chan^［29］对比了西方和中国的数据，发现神经软体征可能存在民族之间的差异，西方精神分裂症患者得分高于中国患者；另外还发现神经软体征和智力、性别、年龄等人口学变量存在相关性，而且神经软体征与阴性症状的相关性只存在于女性患者中。

研究发现强迫症患者的神经软体征存在缺损^［30-33］，且神经软体征与强迫症状相关，但神经软体征对行为疗法的效果没有预测作用。也有研究表明神经软体征与认知功能相关^{［30，32］}。

（二）国内应用

国内的研究考察了不同人群的神经软体征表现，如Chan等^［12］在注意缺陷多动障碍儿童中进行了考察，发现注意缺陷多动障碍儿童在3个分量表上均存在缺损，且运动协调得分与认知功能相关。Peng等^［15］的研究发现强迫症患者在运动协调和总分上高于对照组（即神经软体征存在缺损），强迫症共患精神分裂症个体的运动协调得分高于强迫症患者。Cai等^［34］在青少年中考察了神经软体征的表现，发现男性得分高于女性；得分随着年龄增长而递减；神经软体征和认知功能存在相关性。Chan等^［14］在大样本的毕生发展数据研究中发现，神经软体征随年龄增长呈U形分布，儿童和老年人问题较多，成年人问题较少。而在精神分裂症患者中，神经软体征随年龄增长的变化相对平缓，为“精神分裂症是神经发育障碍”这一观点提供了来自神经软体征的证据。另外，在精神分裂症谱系和其他精神疾病中进行比较，发现精神分裂症患者、分裂型特质个体、患者一级亲属的神经软体征表现呈线性变换，而其他精神疾病患者没有表现出神经软体征缺损，说明神经软体征在精神分裂症谱系中具有一定的特异性。

以往有研究发现神经软体征与认知功能之间存在关系，Chan等^［2］通过结构方程模型发现神经软体征与传统的认知测验（言语记忆、视觉记忆、执行功能）隶属于同一水平的脑功能。Chan等^［17］在首发精神分裂症患者中重复了该结果，并发现这一结果具有跨时间的稳定性。Chan等^［13］在健康老年人中也发现了相似的结果。

Chan等^［18］对神经软体征的神经机制进行了考察，发现与控制任务（拍掌）相比，拳-边-掌任务在感觉运动区、辅助运动区、顶叶、小脑等脑区均有激活。Rao等^［19］对该数据重新进行了功能连接分析，发现拳-边-掌虽然没有直接激活前额叶，但感觉运动区与右侧额下回和额中回的功能连接在拳-边-掌任务中比控制任务有所增强。Chan等^［20］在精神分裂症患者中发现，在执行拳-边-掌任务时，患者额叶激活降低，且没有表现出在健康受试者中的感觉运动区与额叶的功能连接。Huang等^［21］进一步考察了视听感觉整合的神经机制，发现顶枕联合区和中央前回在感觉整合时出现激活，且左侧额上回的激活与CNI的感觉整合得分相关。

研究还对神经软体征的遗传度进行了探讨。Xu等^［35］通过健康双生子研究发现，运动协调和感觉整合具有显著的遗传性，遗传度分别为0.57和0.21，精神分裂症患者和未患病的一级亲属神经软体征显著相关，这进一步证实了神经软体征与遗传相关。Li等^［22］通过双生子研究探讨了神经软体征脑基础的遗传度，发现在执行拳-边-掌运动协调任务时辅助运动区的激活和执行视听觉感觉整合时中央前回和丘脑的激活都有显著的遗传性，遗传度在0.5～0.62之间。

七、总结

CNI神经软体征量表的操作简单，评测时间短，适用人群广，测量一致性程度高^［36］。系列研究已经表明，对于精神疾病患者，尤其是精神分裂症患者，CNI神经软体征量表有良好的鉴别力。在测验的潜在因子上可以等同于传统的神经认知功能。最后，由CNI所测量的神经软体征具有遗传特征，对精神分裂症来说，符合其内表型标准。

（黄佳　王亚　陈楚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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